2005年8月15日,星期一(GSM+8 北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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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降镇:永恒的记忆备份
本报记者 余春红文 王志浩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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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时光60年,那场民族
  抗争的刀光剑影早已凝固,但镌刻在历史年轮上的铿锵声音,却仍犹如晨钟暮鼓,声声在耳。
  抗日!这是一场属于全世界反法西斯力量的伟大胜利!这是一次中华民族精神淋漓尽致的体现!这是一段值得每一个炎黄子孙永远铭记的历史记忆!记住,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记住,警惕军国主义复活,就说明我们是清醒的。
  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时刻,让我们追随这历史的回响,去重温那段万众一心、共赴国难的烽火岁月……
  
  60年前的今天,在你的记忆库中还有备份吗?60年前的今天,有多少人欢欣鼓舞,喜极而泣——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代价太大太大:8年,8年风雨如晦,8年家破人亡,8年生死相搏,8年不屈不挠……
  时间飞逝,60年后又与这一天相逢。,历史长河中这两个坐标或许离得远了些,所以大多数人无法见证无法体验60年前的这一天,这无关紧要。但重要的、必需的是,我们在今天,在明年的今天,在后年的今天,在每一年的今天,都要记着60年前的今天,60年前发生在我们家园里的屠戮,60年前我们的悲嚎无助,60年前我们祖辈捍卫尊严的浴血抗战……
  不要说那是历史,也不要说那很遥远,就从我们最熟悉、最邻近的地方开始翻开那段国家和民族的耻辱史,在和平的主旋律中聆听曾经震耳欲聋的枪炮声,给居安思危找个应有的时空。
  让我们一起走进杭州近郊的小镇受降,去找寻历史的烙印,去聆听飘逝的壮歌。
  还没有出城的感觉,公交车已经带你进入了富阳地界。努力地想像受降镇在60多年前的容颜,用电影、电视和教科书上的描述拼接可能的画面,可扑面而来的行道树和在阳光下绽放得妖艳的花朵一下子冲散了还未聚拢成型的历史场景;“五月香山”、“富春山居”、“七里香溪”“万安秀水山庄”……掩映在绿树丛林中的一片片别墅群,把思绪彻底地抽离回忆的时间隧道———这里就是受降镇,就是那个曾经被日本鬼子烧杀淫掠得满目疮痍的受降镇。
  历史在我的大脑闪回,现实在我的眼前定格,而两者的相遇带给我的惊讶是情不自禁的。但惊讶的或许更应该是那些曾经在这里留下累累罪行的屠夫,他们肯定惊诧他们曾经制造的人间地狱、他们肆虐而成的废墟和焦土上,居然疯长出如此之多、如此漂亮的别墅。
  是的,千真万确。1937年12月24日,富阳县城沦陷,受降镇成为日军的据点,鬼子从7个变成20多个,从小队变成中队……这些噬血的禽兽在此盘踞将近8年之久,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摧残了这里的一切生机。“烽旗摇曳江城曲,城下居民作兵屋。十家九毁巷为空,夜半长街闻鬼哭。”抗战后期,富阳一位知识分子用泣血的诗记录了太阳旗笼罩下的“阎罗殿”。
  受降镇宋殿村“千人坑遗址”就在杭富公路旁,只需几个步子就能踏进当年那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所在,上千手无寸铁的同胞在这里惨死在日军的屠刀下。人性丧尽的鬼子玩着惨绝人寰的杀人游戏,活埋、刀劈、坐老虎凳、点蜡烛……“千人坑”的遗址碑面对杭富公路,背靠绿树葱茏的青山,碑的背面镌刻着“千人坑”的介绍。就在距离“千人坑”数十公尺的地方,原本有一棵古老苍劲的白果树,它也是历史的见证者——日军曾在它的躯干上搭建过了望所。不过现在这棵老树已经不在了,320国道的拓宽结束了它诉说历史的使命。
  但是还有见证人在诉说,他已经诉说了整整10年,他还要继续诉说,只要活一天就要说一天,他说他啥时走了,他还可以用他的回忆录来延续他的使命。
  林镇南,这个须发尽白的83岁高龄的老人始终坚守着自己的阵地。老人的青少年时代就在目睹鬼子肆虐受降镇、当地百姓遭殃的惨剧中度过的。从鬼子出现在受降镇开始,到鬼子离开,这段漫长的岁月在老人的记忆里没有一点疏漏,他的讲述三天三夜也听不完。从1995年开始,老人把受降厅当作了自己的工作室,诉说历史成了他生活的主要部分,他给成千上万懵懂的学生讲,给渴望了解历史的离退休人员讲,这一讲足足讲了10年。他说他还没有讲过瘾,他诉说的欲望反而越来越强烈。“永远不要忘记半个多世纪前惨绝人寰的历史,爱国、报国、建设强大祖国的重担落在你们身上!”这是林老给青年人讲述时永远不变的开场白。除了讲,他目前最重大的使命就是正在物色自己的接班人———《抗战期间的宋殿》,他正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他的回忆录。
  受降镇的梦魇终于结束了,1945年的今日,日本宣布投降,富阳长新乡宋殿村被指定为接受侵驻浙江的日军投降的惟一地点。9月4日,宋殿村地主宋作梅的宅院里发生了中国人最痛快淋漓、扬眉吐气的一幕:垂头丧气的日军投降代表向中方受降代表脱帽鞠躬,呈缴日军驻地表、官兵名册和武器清册,然后在投降书上签字,双手呈上……
  这一幕是在很小的范围内庄严地进行的,可是日本投降的喜讯还是在顷刻之间传遍了整个镇。“该死,该死……”压抑已久的喜怒哀乐全都转换成了这两个字,从老百姓的口中迸出。
  这一幕永远地定格在历史的胶片上,定格在受降厅里的圆桌和方桌上,定格在“受降”这两个字上。1950年,宋殿村所在的长新乡正式改名为“受降乡”,后来又成了今天的“受降镇”。60年后的受降镇,一片辉煌。经济建设的成果彻底改变了小镇的面貌。但是无论受降镇变成什么样,与历史的反差多大,受降镇永远都是受降镇,60年前的受降镇永远不能也不可能从人们的心中消失,建设更繁荣的受降镇还需以此为鞭策。
  对于“受降镇”,多年前曾经刮过改名之风。有人以考虑日本人感受、此名有碍当地招商引资为由,提出更改“受降”两字。“丢掉这个名字,就是丢掉我们的历史,丢掉我们对8年抗战中死难者承担的责任,丢掉对全中国人民承担的责任。受降,是永远不能忘却的记忆。”受降镇的一位干部在几天前的一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的大型诗歌朗诵会上慷慨激昂。
  是的,民族的苦难历史、抗争历史永远不能忘却,忘却历史就等于背叛。